恐慌傳遞 24小時不能關機
對于引發外界震驚的“多家老板跑路”,陳志國早先并沒有太在意,因為在溫州,跑路的、跳樓的現象以前就有,并不算什么新鮮事兒。
從今年四五月份,陳志國身邊就開始有人跑路了,讓他開始警覺起來的是一個電話。
“一天,一個朋友給我打電話,說‘我現在很好,沒有跑路’。怎么回事?后來才知道,前一段時間,他去香港玩了3天,手機關機了。等回來一看,廠里的辦公室坐滿了人,有銀行的、有要債的、還有供貨商……所有人都以為他跑路了呢,趕緊來要賬,甚至還有人準備把廠里的設備搬走。這個朋友回來后就急忙給周邊的人打電話一一解釋,但還是有許多人不相信他,天天催著他還賬。我心想,以后甭管去哪兒,千萬別關機。”
從那以后,陳志國就開始24小時開機,以避免類似的跑路傳聞。
24小時不關機的結果是,陳志國的電話、短信從此一直未斷。無論出門在外,還是在廠子里,他都必須隨時帶著充電器。
打破平日寧靜的不僅是不能關機,還有進一步的信任的崩潰。
陳志國發現,僅僅幾個月前,熟人之間借款,一兩千萬的額度,打個電話就從卡里打過去了。而現在,哪怕只有200萬的額度,都需要打個條子、寫個字據。
“昨天,有一個朋友還和我說,他在合肥向當地一家銀行借款,幾百萬都借不到,而以前幾千萬都很容易。怎么會這樣?”陳志國話語里也有了些對未來的擔心。
債主上門 “別打了,他才欠你600萬,欠我2000萬呢”
在溫州,民間借貸之發達,不僅是一條鏈,更是一個網。當一個網眼出現破損時,產生的裂變反應就是信任危機。
陳志國解釋說,B把錢借給了A,當然,B的錢也不都是他的,可能是從5到10個C那里拿的,而每個C背后又可能有5到10個D……這樣一級一級籌資,每一級又可能互相有交叉。這樣,只要這個網狀結構的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影響的就是一大片。“所以,有一個人跑路,相熟不相熟的都人心惶惶的。”
“陳總,您知道我的為人,我現在真的沒辦法。欠我哥哥錢的人跑路了,我在我哥哥那兒的錢也不方便要,您的錢看能否緩一緩。某某謝。”——這是陳志國和記者聊天時,一個債務人剛剛發來的短信。
這段時間,這類短信司空見慣。除了還債的短信,還有一種是求救電話。
10月初,陳志國就接到一個十萬火急的電話:“陳總,救救我!”電話那頭喊救命的人既是陳志國的鄰居,也是他的朋友和債務人。原來,鄰居欠了別人600萬元,到期未還,債主找上門來,一頓爆揍。陳志國接到電話,立刻報了警,隨后趕至鄰居家。
“我和要債的人說,你別打了,他才欠你600萬,他還欠我2000萬呢。你要把他打跑了,咱們誰的錢也拿不到。我報警了,你趕緊走吧。”在陳志國的極力勸說下,要債的人才放了手。
一說起這些事情,陳志國就對那些跑路、跳樓的人頗有意見:“你跑什么、跳什么呀。當初有錢時,住豪宅、開豪車,吃鮑魚、喝拉菲的,沒錢了,你一跑、一跳了事,扔下一堆爛攤子,太不像話了!”
溫州真相 仍然是歌照唱舞照跳
“溫州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不是金融危機,而是信任危機。”陳志國說。
溫州到底有多少老板跑路?公開的數據是:90多家。
陳志國有自己的看法:“溫州有36萬中小企業,跑了90多個,比例是十萬分之幾,實際經濟影響應該是不大。你晚上到KTV看看去,還是歌照唱舞照跳,這些老板還有心情唱歌,說明日子過得還不算壞,但它帶給人們的恐慌是可怕的。一些跑路的人,破壞了溫州自己人之間、及外部的信任。” 曾經構成溫州民間借貸基礎的人情,如今也因此而變得不堪一擊。
“一個朋友因為要更新機械設備,把工廠里的舊設備都搬出去準備運走。誰想被外人看到,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微博上。第二天,銀行、債主、供貨商忽地一下子都來了,都問是不是要變賣設備,準備跑路?”
幾天前發生的這件事情讓陳志國感到震驚:“沒問題的,也有問題了。人們對溫州商人的信任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不過,溫州人的自愈能力是很強的。溫州民間資本的基礎是華僑和全國各地的溫商,目前,這個基礎沒有倒,另外,溫州人重情義、守信用的觀念也沒有變,所以,溫州的民間借貸通過這次風波,如果能夠有政府引導,做到更透明、更有序,以后還是沒問題的。”陳志國擔心的同時,又充滿希望。
讓他充滿希望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他的那個挨過爆揍、欠他2000多萬的朋友到現在也沒有跑,還在努力想辦法還錢。
陳志國現在讓工廠的財務每天都發這樣的信息:基本戶N元、一般戶X元、個人卡Y元、現金Z元。“一方面,我要通過這些了解我的資金狀況,另一方面,我也會根據資金狀況,去尋找合適的投資機會。我現在的賬上有5000多萬,還有銀行1個多億的授信,收購、參股一些中小項目,肯定是沒問題的。”
想認識全國各地的創業者、創業專家,快來加入“中國創業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