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天使投資人,這就是專門用來指稱為公司提供資助的個體富翁的專業術語。
超級天使,這是一群通過微博迅速明星化、品牌化的大投資人,他們經歷過身份危機,并拒絕相信天使也有泡沫。
電梯門緩緩打開,像是閃耀著絲絲寒光的舞臺幕布。走上舞臺的人我們都認得:薛蠻子、徐小平、李開復、雷軍、何伯權、楊向陽、蔡文勝、包凡清一色的男性,隨便哪一個都掌管著上億人民幣的金錢,他們每天琢磨的不是怎么賺錢,而是怎么把手里的錢更有效率地花出去。如果錢花得好,假以時日,栽培出第二個Facebook或者Google也并非絕無可能。至少,從1000家公司里要是能挑出一個未來的當當,那也算足夠幸運了。總而言之,他們是一群不缺錢的老男人,既不想過有錢的閑人生活,又不想再創業瞎折騰。最終,他們選擇過這么樣一種生活,把永不停歇的賺錢的欲望寄托于自己的判斷力、耐心和他人的成就。
在過去的一年里,這些人早已獲得“超級天使”的稱號。說白了,天使投資人,這就是專門用來指稱為公司提供資助的個體富翁的專業術語。
那個花白頭發的高個子老頭走在前面,笑聲朗朗,似乎是這群人的頭兒。可又不像,因為和其他人的襯衫大衣比起來,他穿得實在不夠講究,一件肥大的牛仔套一件深藍色羽絨服就草草了事,一點不像要出席重要場合的樣子。不過沒關系,過去的一年,有了打拐和抗癌這兩件事,人人都從微博上知道他了。你一定知道我說的就是薛蠻子,號稱“中國天使投資第一人”。從UT斯達康上市獲利1.2億美元,他的得意之作雖然已經是10年前的事情了,但在2011年,薛蠻子仍然保持了二三十個項目投資的活躍度。他舉起兩只手指,岔開,說:“其中80%都來自微博。”
事實上,這天的事兒說重不重,說輕不輕。2011年的冬天,這是天使會在北京舉行的第一次正式活動。到場的12個人,幾乎算得上是中國天使界的骷髏會了。他們每個人都帶了一兩個項目,還都是他們自己打算要投資的項目。再過一會兒,一旦在美食和辯論中得到所有人的認可,這些項目就有可能得到天使會的投資。
其實,天使會本來是個相對松散的組織,成立半年以來,這些人搞過幾次活動,比如去深圳曾李青的俱樂部參觀啦,大家AA去敦煌玩兒啦,周末去北京大董烤鴨店撮一頓啦,總之,用薛蠻子的話說,就是“一幫哥們兄弟玩兒,沒什么正經的”。這次之所以要玩玩正經的,大概也是他身邊的李開復出的主意。
李開復比薛蠻子小幾歲。如你所知,他是Google職業經理人出身,是創業孵化器創新工場的創始人,也是個商業模式的狂熱愛好者。他老早就建議說,美國現在最流行由大天使們組成一個基金,每個人投一筆錢進來,選拔其中一個人做GP,再雇用專人管理,每個月固定開會,投票審核,看的都是各自想要投的一兩個新項目,一旦多數通過,這只基金就會跟投。
“這種方式很流行。”李開復說,“叫天使共投也好,分享項目也好,美國人就是很單純、理性地覺得這樣可以降低風險。投早期本來就風險巨大,每個天使也都有自己的強項和不足,不可能什么都懂,這樣取長補短不是很好嗎?這種方式在中國是否能夠流行起來?”
大家都在宴會廳里坐定了。這時候,每個人都帶來了自己看好的項目創業者和商業計劃書,同時,他們每個人都有50萬人民幣,放在共同的賬戶里。這真不算是什么大錢,不過,卻給這些頗有聲望的人提供了一個難得的場所,他們可以公開地爭論、駁斥,前提是用彼此都能夠聽懂的語言。這不像是一個比賽,倒像是一個游戲、一個避難所、一個可以暫時離開殘酷商場的可乘之機。
氣氛挺輕松。事實上,香港馬會的這間餐廳就是為了這樣的場合專門設置的。精致的墻紙和水晶燈,叮咚作響的銀餐具和悄無聲息的地毯,沒人想要點餐,但所有人都想要再多喝一口水。不知怎么回事,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一種混雜著虛榮、興奮、擔憂和客里客氣的氣氛逐漸俘虜了房間里的每一個客人。顯然,他們本來就沒有混得太熟,現在又因為歧見而變得更生分了些。
一無所獲。這一天,所有的項目都被否定掉了。“只要是一個超級天使強烈贊許的項目,必定有其他三個超級天使表示強烈反對。”一位列席的創業者說,“要得到12個人的多數票,這太難了。”
事情明擺著,這些超級天使湊在一起的氣氛雖然還算和諧,跟百度、騰訊和阿里巴巴共處一室的樣子不好比;他們的好勝心也不比李彥宏、小馬哥和馬云更強烈。但是,這里頭的每一個人都有傳染性的成就病,如果沒有新的成就,那他還不如停止呼吸的好。每一個人已經獲得的成就都在證明,他自己無疑就是那個最有智力優越感、最有道德優越感也最自負的那一個。
“每個天使的成功都有他自己的基因。”李開復試圖更加理性地分析這件事情,“我會分析技術、競爭優勢、團隊、壁壘、戰略、理性,徐小平可能就是看人。雷軍可能會在這些方面挖得比我更深。我和雷軍都是專注型的,投幾個失敗沒關系,但有幾個大公司我們就很喜歡。蠻子投的面更廣,他肯定是希望掙錢,能不能成為大公司倒沒那么重要了。”
不管怎樣,這次聚會的結果多少能夠證明一個事實:這些超級天使都是個性化的強人,彼此很難真的合作。
話雖如此,2011年,中國天使界最重要的一個事件卻是一樁合作。
2011年12月1日,徐小平和沈南鵬在北京舉辦新聞發布會,宣布完成真格基金二期融資。其中,徐小平創立的真格基金出資1530萬美元,占股51%,沈南鵬擔任創始合伙人的紅杉資本中國出資1470萬美元,占股49%。
發布會上還出現了一個神秘人物:高盛高華證券有限公司董事長、厚樸投資董事長、PE界的大人物方風雷。他并未回答任何記者的提問,最后,他幾乎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喧鬧的會場。不過,人們也都知道,他出現的原因很簡單,他的女兒、生于1982年的方愛之將要出任這家基金的總經理。
就連徐小平自己,他也覺得這是個耐人尋味的象征性場景。“從創業的生命周期來說,天使早期、種子期是孫子,VC是爸爸,PE是爺爺。”他說,“相比之下,投早期雖然風險極大,但是獲利空間也大。”
Facebook的神話太遙遠,就拿徐小平身邊的例子來說好了。2011年5月11日,世紀佳緣在紐交所上市,最樂不可支的可能不是“小龍女”。多年前,曾經有人在最艱難的時候借給“小龍女”8萬塊錢,多年后,上市當天,這位小股東的8萬變成了8000萬。第二天,當事人給小龍女買了一個一萬多塊錢的包包作為答謝。
“這個項目產生的價值,該是多少個包包啊。”徐小平感嘆說。5年前,他由新東方時期的同事錢永強介紹,在A輪之前也投資了這家公司,如今成為真格基金第一個得以退出的項目,他本人也獲利甚豐。為了某種促狹的紀念,他甚至參與意見,把上市時間定在5月11日自己生日當天。
天使的誘惑人人都看得到,尤其是坐擁大量資源的大VC們。“很多VC都想要轉型做天使。”一位投資人分析說,“后期好的項目越來越少,估值也越來越高,輕易不好接盤。早期卻很有想象力,投一點錢,可能賺一千倍、一萬倍。”
“越來越多的VC抱怨生意不好做。”另外一位同樣有名的投資人說,“做到最后,變成拼爹了,項目成敗跟你的投資能力沒關系,雇個高干子弟拉關系就能搞定。還有,一年好幾萬個3000萬人民幣利潤的公司,就上三四百個,咋整?人家出了15倍,你敢不出17倍嗎?有點兒哆嗦吧?”
當然,VC想要天使化不那么簡單。事實上,做VC和做天使的基因完全不一樣。簡單來說,天使的商業模式是“無罪推定”,低價快速介入,給小團隊一個VC不會給的價錢,同時相信人、鼓舞人、幫助人;VC的商業模式是“有罪推定”,一開始就要看數字、看歷史、看報表,要求你證明“憑什么你就一定行”,然而,一個種子期的創業項目可能除了一個IDEA之外一無所有。
做天使是有門檻的,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能成為天使。這個門檻之高,把絕大部分身家不那么豐厚的人擋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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