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逍堂不想做最深刻的話劇。他們只想讓觀眾笑起來,哭起來。而這之后,商業的邏輯會慢慢呈現出來——開通戲劇門戶網,成立“第三職業戲劇俱樂部”,甚至把戲逍堂的品牌開成布衣坊、美食坊
關皓月在30歲這年,做了個看似有些 “冒險”的決定:找了幾個朋友一起投資,創辦了戲逍堂話劇坊,一個純粹的民營小劇場話劇工作室。當時,他沒有得到任何一句贊揚和支持,周圍的人都勸說,別做小劇場話劇,那沒人看,現在誰還買票看話劇?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拿到同齡人喻江的一個13頁的劇本梗概,大量臺詞震撼著人的內心世界。拿著這13頁的紙,他歷盡千心萬苦跑到了投資,后來成立了戲逍堂。有了第一部戲《到現在還沒想好》的問世,關皓月直言,“這部戲對我個人而言,實在太喜歡了。”
“70年代”:今天三十而立
雖然,連關皓月自己都承認,學制冷工程專業畢業后,做過會展,開過小的房產公司,后來又跳到演出公司,個人經歷跟話劇完全不搭旮,但在演出公司呆了5年的經驗告訴他,“要站在觀眾的角度,看觀眾是不是需要這個東西,你只要做他要的,票房肯定會好,哪怕是小劇場藝術。”
2005年,關皓月三十歲,一直想為出生于七十年代的人做些什么。他覺得,這個群體顯得有些默默無聞。尤其在話劇領域,他發現在中國幾乎全被60年代的人所占領,而看話劇的觀眾卻都是30歲左右的。因此,他想通過小劇場話劇的形式,凸現一些70年代人的風格。
為此,他做了很長的市場調研,包括在人藝劇場的票房,“我待了整整三個月,每天看看都有什么人是在花錢買票,他如何挑選今晚要看的劇目,然后我會去問他為什么看這個。后來我覺得這個市場有很大的拓展空間。”關皓月要改變話劇沒人看的現實。
湊巧的是,《到現在還沒想好》的編劇喻江出生于1975年,其他伙伴和投資人,也恰巧都是1975年的。2005年,第一版《到現在還沒想好》上演時,編劇、導演、投資人甚至平面設計全是一水的當年30歲,關皓月說,要找的就是三十而立的感受。這個清晰的市場定位,給戲逍堂帶來了驚喜的票房。首次演出上座率超過90%,票房近2萬塊。
要么笑著出去,要么哭著出去
戲逍堂辦公地點就設在人藝劇院三樓的實驗劇場內,一塊漆黑的幕布之后,一臺工作電腦、幾張寫字臺,擺設簡單的一間大屋子,墻腳周圍放滿了道具,墻上貼著戲逍堂制造出品的五部話劇海報。31歲的關皓月和他的搭檔們平時就在這里工作。
“我們從一開始就是自己掏錢做戲,這就要求我們必須從市場出發,做那些真正貼近人們生活的戲,要么讓人看完戲笑著出去,要么哭著出去。”關皓月表示,“我沒有說我做了一個多么專業的話劇,外界覺得專業也好不專業也好,只要觀眾認可。”
中國戲劇發展這么多年,市場一直沒有擴大,這跟固有的一些藝術形態是掛鉤的,戲劇界人士太過藝術、太超脫了。而關皓月認為:“我并不追求這個,戲逍堂做話劇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讓觀眾看懂,我不認為好話劇的標準是讓人看不明白。”
專業導演過分追求藝術性,而不考慮觀眾看得高不高興,而他堅持,戲逍堂做的任何一部戲,一定是站在觀眾的角度,而不是導演自己覺得是否看著HAPPY,只有做觀眾需要的東西才會有市場。
正是完全從市場需求去考慮的做法,戲逍堂的每部戲都會在網上提前做調查,看觀眾到底想看什么,他們喜歡戲中的角色是幾男幾女,喜歡什么樣的結尾等等,而這個最終調查結果會成為他們改戲的依據,“會往這個調查上靠”。
作為臺灣戲劇界的一面旗幟,賴聲川作品就擅長用喜劇的形式,對社會進行縫合和治療。上個世紀80年代,賴聲川創立了表演工作坊,開臺戲《那一夜,我們說相聲》使幾十年沒有戲劇演出的臺灣劇場枯木逢春。不同的是,賴聲川有夯實的戲劇理論基礎,賴聲川認為,“好戲被市場接受并不代表商業化。商業化不是指戲本身,而是市場運作方式。一旦戲劇的最終目標定位于市場,它的文化與社會尋根之旅也許將就此停息。”
而關皓月對戲劇的理解更顯得“非主流”。他強調,讓觀眾能從戲劇中愉悅自己的心情,是關鍵要素。他覺得,現在人們的工作生活壓力很大,“你天天教育他沒有意義,誰愿意聽你的教育,現代人看話劇,除了追求表現藝術的方式之外,是不是能宣泄一些個人的情感和解解壓顯得更必要”。
嘗試“戲劇連鎖”
戲逍堂的幾個股東原來全是做演出的,從制作的視角去看小劇場模式,他們覺得這個東西相當有魅力。
現在戲逍堂一年演了200多場戲,算下來,票房最高的《有多少愛可以胡來》賣了200多萬,刨掉所有開支,最后掙不到10萬。
關皓月掰指一算,一個小劇場坐滿能賣26000塊,而一天的成本開銷是10000塊,戲逍堂在北京一年演200場戲,可能平均一場下來只保持1000塊的利潤,一年可能就賺20萬塊錢,一個公司一年掙20萬錢,其實很少,但如果在全國有10個劇場,一年就可以掙200萬。但能不能到達,誰都不知道。
早在今年6月,戲逍堂啟動了在全國9個城市開“戲劇連鎖店”的計劃。除北京之外,他們選擇的都是像上海、西安、南京、杭州等大中城市,其中,票房反響不錯的上海,已經演了30場,關皓月透露,希望在北京再開6個劇場,照著這個發展思路,上海也再開3個劇場,爭取2年之內,有20個以上戲逍堂的劇場,在全國各地演戲。
“我本就是草根,我做的是通俗易懂,我做的是把蛋糕做大的事,我沒想過要精美的小蛋糕。況且,在外地投話劇并不像在北京成本那么高,在北京投一部戲30萬,可能在外地投5萬就夠了,其他的別人投了,到外地做,一定要跟當地人合作,每個地方都有本地資源,而且在外地,戲逍堂也不想掙太多錢,我們只需要推廣,錢讓當地的演出合作方掙,我們不掙錢或少掙都行,只要戲逍堂這個話劇品牌能在當地開花。” 關皓月說。
按照這個思路,關皓月相信,他們早晚會“掙到錢”,只是要一個必經的市場培育過程。通過運作,在未來的兩三年,把戲逍堂做成一塊招牌。關皓月舉例說,2004年剛來的時候,實驗劇場半年都空著,那時沒有戲也沒有觀眾,自戲逍堂在這里演了200場之后,現在遍地開花,多少戲現在搶著劇場。而在每年的八九月份,戲逍堂就把第二年要做的戲排出來,放到人藝,每部戲需要多少定金,先把錢交上。
戲劇中還藏著多少生意?
一個老藝術家說過,目前中國的戲劇分10個臺階,大部分國家劇院的名導演,全在第9個臺階上,甚至還在想怎么往第10個臺階上蹦。然而,在中國目前話劇觀眾欣賞的普遍心理卻停留在第三四階或者向第五階,需要人做入門級那幾個臺階的事。
“我從來沒說,戲逍堂制作的話劇,內核有多么好,但我做戲逍堂的概念,是搭建一個好的戲劇平臺和一個品牌。” 關皓月表示,我們甚至不追求它是一個多么完整的本子,只要有一個好的精神或好的故事架構,就可以做一部戲,不一定是經典的話劇本子,像《茶館》、《雷雨》它符合的是那個時代人的心情,而我們要滿足當代人的需求。
接下來,戲逍堂還有許多尚未推出的商業計劃,戲劇門戶網站的開通,第三職業戲劇俱樂部的建立,吸引那些熱愛戲劇的青年投身其中,來進行持續的“戲劇健身”,做戲逍堂品牌的布衣坊、美食坊等等,發展到那時,戲逍堂可能成為一種生活方式,尤其對于那些熱愛實驗話劇的圈中人。
在《到現在還沒想好》今年復排再演前夕,關皓月還客串了一把“非職業版的導演”,帶領一群沒有任何演出經驗的公司年輕白領排演戲劇。他們利用周末做培訓,學習怎么背詞、怎么表演,而關皓月說,這是教給人“怎么解放天性”!
“非職業版話劇”演出那幾天,全場每天來200人,這里面有180人從來沒看過小劇場話劇,腦子里的話劇還停留在小時候看《木蘭花》的階段。而許多觀眾看完后感嘆說,“原來小劇場這么好玩啊,以后要天天來看”。
說到這兒,關皓月露出他特有的自信和調侃:“把戲劇做成生意,我有天賦的,想法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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