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大村,現在連10戶人家都不到。八臺營村或許很難再稱之為村了,村里的人越來越少,空房子越來越多,在村里駐足,周遭一片寂靜,就連犬吠和雞鳴也難得聽見。用朱永海的話說,想湊一桌麻將都難得很。
豐鎮市接近山西大同市,屬于旱作農業區,這里幾乎沒有水利設施,也談不上機械化耕作,靠天吃飯,種田的經濟效益很差,屬于貧困程度很深的連片特困地區。更主要的是,這里交通不便,醫療、教育條件,仍十分落后。村里僅剩的幾戶人家都是老弱病殘,如果繼續留在村里,幾年后農田種不了不說,哪家人得個病出個事兒,都沒有人相互照應。所以,剩余的幾戶,也開始籌劃著搬家,哪怕搬到最近的鎮上去。
這樣一來,適應城里的生活,就是這些老人不得不面對的新課題。八臺營村的一個老人,就遇到這樣的尷尬事兒。到城里女兒家住,女兒去上班了,老人想出門透口氣,卻忘了拿鑰匙。門一合上,被關在了樓道,無法給女兒打電話。求助鄰居,鄰居又聽不懂她的方言,巴巴地在家門口等了一天。
缺少老年朋友、難以與城里人交流、不習慣城市生活,進城的老人們,如同趙本山在春晚小品《鐘點工》里說的:“不知道該怎么玩了!泵鎸δ吧母邩谴髲B、陌生的人群,出現種種的“水土不服”……同時,他們沒有資格享受當地醫保和各種老年優惠,成為城市老人中的尷尬群體。
農村老人怎么養?
什么樣的養老服務,才是適合農村的?山西省永濟市蒲州鎮寨子村,蒲韓社區理事長鄭冰,也在探索。
寨子村是位于黃河岸邊的一個村落,良田阡陌縱橫,人口也非常稠密,農業的機械化比較高。不過,即便如此,在村莊里,還在從事農業生產的年輕人,仍然占少數。
作為遠近聞名的鄉村能人,鄭冰創立的蒲州果品協會(也稱蒲韓鄉村社區)最早成立于1998年,下轄了多個專業合作社,諸如農資連鎖店、玉米合作社、有機農場等,協會除了農業產業化合作,還涵蓋了社區文藝、養老等社會服務功能。果品協會的工作人員,大多是根植于農村、做事干練、人情練達的農村婦女。
老人多,養老的問題當然也很突出。蒲韓鄉村社區涵蓋兩個鄉鎮的35個村。粗略估算,60歲以上的老人有2000多人,而且留守老人的比例非常高,鄭冰所住的寨子村,同一巷道里有18戶村民,其中兒女在外打工、老人留守的就有14戶!斑@一代的老人很可憐,孩子大都不在家,老人們很孤獨!编嵄f。眼下,在鄭冰的協會里,兒女不在跟前、老人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就有20多戶,他們急需有人上門,提供洗衣服、做飯、聊聊天、探知病情的服務。
為了解決這些人的居家養老服務,鄭冰做過多次探索。起初,她想成立一個分部,以完全收費的方式提供服務,很快發現行不通。在農村,“花錢請保姆”的方式,并不為大多數人接受,況且,大多數人也花不起這個錢。最終,鄭冰只好嘗試在協會內,通過動員一批會員,提供兼職的、公益性的服務。當然,有條件的老人們(或其子女)出一些錢,給志愿者一些補助,以期實現養老服務的盈虧平衡。
志愿者并不難找。村里很多不再干農活兒,又閑不住的村民,很想找點兒事做。2012年,協會經過動員,也發動了一些年齡較大、愿意服務老人的村民。不過,好事兒并不好做。在村里,上門服務就不免要介入到老人的家庭關系中。例如,有一戶村民,家庭關系不太和睦,有一個女兒和兩個兒子,都在外面。女兒不放心老人的生活,愿意出錢贍養老人,而兩個兒子則不愿意出錢,也不愿意親自照顧。
類似的情況千差萬別,農村養老服務的挑戰還很大。而所謂的志愿者,也并不固定,多數是處于農閑時期的婦女,很多志愿者的家人,并不同意,認為這是伺候人的活兒,吃力不討好。所以,鄭冰的居家養老的服務,始終在磕磕絆絆中,艱難地嘗試著。
都說養兒為防老,對于大多數留守老人來說,靠兒子養老并不現實。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中國人民大學教授鄭功成認為,農村人口的老齡化壓力大于城市。農村老人特別是留守老人,缺少經濟來源,又面臨著文化生活匱乏、缺乏精神慰藉、醫療水平低等諸多難題。
據第六次人口普查顯示,農村進城務工人員已經達到2.6億,他們的父母,都留守在農村,留守老人占農村老年人口37%。這就意味著,每三個農村老人中,就有一個是留守老人。相比城市,農村的老齡化程度更高,農村老齡化的速度更快。2011年9月在重慶舉行的全國農村老齡問題高峰論壇上透露的數據顯示,中國農村人口老齡化水平已達到15.4%,比全國13.26%的平均水平高出2.14個百分點,高于城市老齡化程度。
養老不能靠兒子,新農保的基礎養老金又養不起,數量龐大的農村老人,如何養老仍是一個艱深的命題,需要尋求制度性的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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