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R:企業轉型,一是戰略,一是管理。從面上來講,你認為當下中國企業的經營管理存在哪些問題?
柳傳志:我們是把制定戰略也放在企業管理里面。管理分為兩個層面:一個部分稱為運作層面的管理,像電腦行業,怎么樣去研發,怎么樣去采購,怎么樣去銷售,里面有很多值得深入研究發掘的問題,把這個做好,我認為就是管理的內容;還有一個層面的管理,我稱之為“基礎式”的管理,就是企業在一個好的機制前提下,怎么樣學會建班子,怎么樣確立戰略。目前,前一個層面,不同的企業有不同的狀況。后一個層面,幾乎對所有的企業都一樣。定戰略這方面,不只是針對某一個企業來講,有些事情是共通的,比如設立一個中期的目標,到底想干什么。這個目標實際上跟你的愿景是一致的,然后根據這個目標可能分階段來完成。有什么樣的組織架構,要什么樣的領軍人物,等等。很多企業在咨詢公司的幫助下制定戰略,不考慮執行的因素。要看到目標很好,還要看自己條件夠不夠。
我記得最典型的就是福建實達公司,也是做電腦的,本來還可以維持的,就是轉型轉出毛病,徹底垮了。所以在轉的過程中,哪些問題需要考慮?比如說用什么樣的組織架構去完成這個任務;在這個組織架構的每一塊,有沒有合適的領導人;具體的步驟,好幾個部門配合,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再有,更重要的就是企業的團隊,那么多員工會不會努力去工作,能不能本著一個原則去做。
經常有這樣的情況,一個產品出來后,做著做著質量就差了。那就是一開始的時候很認真,到后來不行了,應該屬于文化的問題。能不能按照一個標準進行,整個過程中很多企業別的方面都注意了,就是文化上不是特別注意。
CBR:過去10年,對聯想來說是非常重大的10年,也是聯想轉型的10年,主要的變化是什么?
柳傳志:聯想控股和聯想集團的業務性質有根本的差別。原來幾萬人的公司現在變成本部幾百人的公司,但營業額和利潤非常大。打個比方,聯想集團像個司令,指揮千軍萬馬。哪一個部隊哪一個環節出了錯都會有很大的問題,所以它的管理制度是非常嚴格的。但是投資有點像俠客行為,也許根本用不著這么多人,就能投到好的項目。
我們由于做過聯想集團,現在努力在把俠客變成隊伍。俠客變隊伍是不是可能呢?實際上是可能的。一般天使投資看中一個行業,一投一大片,投很多公司,最后只要有幾家成功了就可以了。而我們組織了個“聯想之星”培訓班,每年撥將近2000萬元人民幣支持。第一期從中科院選了30個優秀的科技成果,幫助這些科技人員,把知識變成創業需求。講課是公益性質的,基本上免費。也有輔導員,相當于天使投資的管理人員,現在已經做到第四期。
“聯想之星”為聯想帶來了很好的影響力,發現了很多好項目。一般做投資的都希望人少一點,這樣管理費就可以更低。弘毅投資一開始人就比較多,特別注意培養后面的梯隊,讓這些人承擔重要的工作,一期二期還看不出來,到后來大發展的時候,就能起巨大的作用。這也是把俠客的行為變成帶有軍隊性質的行為。我們還有所謂三軍聯動,被投企業互相之間可以配合,行業之間可以銜接。到了一個地域,得到政府很好的支持,實行三軍聯動,企業收益會很大。
CBR:把俠客變成軍隊,俠客更在意個人能力,軍隊是成建制的整體的力量,銜接上會有問題嗎?
柳傳志:你要有這方面的經驗,問題就不是很大。比如你要充分尊重俠客的個性。做俠客的人,文化需求本身,更要顯示自己的能力。軍隊是一個整軍作戰,兩種人的情況不同。俠客轉成軍隊,要從半成品做起,完全成了成品也是不容易轉的。比如說一些MBA學員,做過咨詢,但是并沒有做過多么了不起的領導,這時候還是很需要虛心學習,這種情況下可塑性還是很強的。
CBR:10年前的柳總,可能很在意管理的細節和制度,如今的柳總可能更注意放權,以前是科研人員,然后是產業領軍者,現在是投資家。
柳傳志:其實10年前的時候,確實是很注意業務本身,但是也很注意帶人,不過是以業務本身為主的。我自己在做很多事情,通過做業務了解怎么回事。現在更多的是鼓勵年輕人去做,最大的成就是有多少個新業務,有多少年輕人在這些新平臺里成就事業,這是讓我感到更加愉快的事情。
現在倒也不全是以投資為主。投資企業以后,退出取得回報,再投資,這是一般投資的概念。我們投下去的實際上是產業,并不賣的。我們業務里面有三塊,第一塊業務是所謂核心資產,不賣,就像聯想集團這樣的。第二塊業務是投資業務,有兩家投資公司。第三是“聯想之星”,以公益為主,幫助科技人員的科技成果產業化。現在,第二塊業務利潤最多,但這是一個蓄勢的過程。我們希望把第二塊得到的利潤投到第一塊里面去,形成以第一塊為主,在2014年整體上市。
CBR:所以在你的價值取向里,產業依然是不會放手的,依然是最讓你激動的。
柳傳志:投資本身雖然賺了錢,也是要幫助被投企業做得更好。要不然只是因為公司沒上市,我們幫助上市賺了錢,錢是賺了,但是對社會的影響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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