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R:為什么你覺得這很重要?
柳傳志:其實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在“文化大革命”以前還是非常認同那句話:“人的一生,在他臨死的時候,應該回顧他為這個社會做了什么。”這句話當時是融化在血液里的。“文化大革命”結束后,世界觀有些改變,但是不管怎么說,做某件事情的時候,自己衡量別人的時候,還是會衡量他對社會的貢獻。
做個明白人,不做卷入者
CBR:貢獻其實是心懷期待的,你會不會有時也有無力的感覺,因為現(xiàn)實有很多問題,好像很難解決?
柳傳志:當然有,因為現(xiàn)在的社會,物質上比改革開放前有很大的發(fā)展,也蘊含不如人意的地方,還是要不斷地去改革和改良來解決,要不然這個社會不會有真正的穩(wěn)定。如果社會本身不穩(wěn)定,對誰都不利。這些東西,誰都不敢說看得很準確。但是確實有問題。中國這么大一個國家,出了問題,也許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倒退。像一些暴力事件,群體性事件產(chǎn)生,完全靠壓也不行,如何去疏導,這些東西需要政府和黨的領導來考慮。我們只能在邊上提點意見。這就是你所說的無力感,就是充滿希望地等待。
CBR:許小年(博客)(微博)教授是經(jīng)濟學家,近兩年卻在研究社會學,研究文化,這是很有意思的一個變化。我很認同他的一個觀點,革命會使國家陷入一輪新的循環(huán),只有改革和改良才是出路。改革和改良要如何進行,首先是文化上要發(fā)生變化,文化上出了問題,企業(yè)家可以做些什么?文化產(chǎn)業(yè)是聯(lián)想未來的一個方向嗎?
柳傳志:不會,暫時不會。許小年教授的觀點,很多我都很贊成。他是一個學者,可以為社會大聲呼喊。我是一個做企業(yè)的,在說任何話的時候,首先會想到對企業(yè)的發(fā)展會不會帶來不利的影響。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方面的東西,自己能做一個明白人,是比較好的。如果要為了你以為的真理去做斗爭,我覺得對企業(yè)的安全是不利的,而且我也確實沒有這樣的高度。
很多事情是復雜的,在1989年的時候,我也領導聯(lián)想游過行。但是很快,后來進入戒嚴狀態(tài),那時候我兒子在大學,軍隊已經(jīng)開到城里,我就和我太太去他們學校看。他們在商量,要集合去游行。我正好去了,跟他們談了談。我問他們去游行的目的是什么,大家都不太清楚。我就替他們說,其實你們是想讓你們的觀點被社會知道。社會是誰?一個是政府,一個是更多的老百姓。現(xiàn)在他們全知道了,很多老百姓上過街了,政府也知道了,坦克車開過來了。你們還要繼續(xù)說下去,你們想干嘛?你們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再往下走,會是什么結果。后來他們都沒去。事后反省,如果真的讓那些人成功的話,中國不知道會混亂成什么樣子。共產(chǎn)黨把經(jīng)濟改革放在前面,絕對是正確的,要不然政治上先改革,中國就是另一個菲律賓。這些東西,這樣理解對不對,我也不敢說。很多時候,我只有資格做一個明白人,不愿意做一個卷入者。如果說文化只是唱歌、跳舞、一般的電視劇,還沒什么關系;涉及到意識形態(tài)就要加倍小心。既然什么東西涉及,什么東西不涉及,不是太清楚,當我們有其他業(yè)務可發(fā)展時,暫時不會考慮文化產(chǎn)業(yè)。
CBR:“明白”是不是說,對未來可能的社會路徑,也想得很明白?
柳傳志:想不明白,當每個人都以為他們都想明白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有很多事情不是這樣的。比如說西方社會為了穩(wěn)定,收了稅以后,均勻分下去,結果是人們總想提前退休。希臘人竟然能夠集體賴賬,這個難道跟體制沒有關系嗎?我們以前經(jīng)常說,那才是真正的社會主義,咱們不是。那難道就真好了嗎?包括許小年也是在一個了解的過程中,他是一個學者,他應該把研究的結果及時告訴人們。我覺得我們?yōu)樯鐣鲐暙I,有些東西是一定沒有錯的,比如增加就業(yè)機會,交稅,向政府提出我們認為正確的意見,比如希望政府把更多的稅收用在低收入的人群身上,不要過度集中。這么多事情,足夠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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