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卷宗”
在大多數公司,有關求職者的信息都放得零零散散。雇主總是高估他們最初碰到的少量數據,此后,卻往往會忽視與最初印象不吻合的信息。這是一個典型的決策謬誤。為了避免這種情況,谷歌認為,要把求職者的所有相關信息都收集完備,再呈交給決策者。出于這個原因,它的招聘流程高度集中化。孟買或弗羅茨瓦夫辦事處,會把有意延攬的候選人信息直接傳回山景城總部,總部會派人與國外求職者進行遠程視頻面試。
最能體現這一理念的做法是“卷宗”(package)。谷歌人力分析和薪資部主管普拉薩德? 賽迪(Prasad Setty)解釋說,谷歌的每名求職者都有四五十頁的卷宗。卷宗里包含了谷歌所能收集到的有關申請人的所有信息,不管是從字面上看,還是從隱喻意義上看,谷歌總能有效“用谷歌搜索”人。卷宗里一般會有求職者的高考分數(SAT )和排名;簡歷;工作樣品(發表的論文、媒體文章,甚至交貨的產品);推薦書;網絡信息,如博客文章,甚至社交網絡上的帖子。
卷宗衍生出了有關谷歌招聘標準的各種傳說。據說,除非符合如下標準,否則,谷歌絕不會聘你:
● 成績平均分(GPA )在3.7 以上,非技術崗位3.0;
● 讀過斯坦福大學、加州理工學院、麻省理工學院或常春藤盟校;
● 高考三門成績(SAT)①都得了滿分800 分;
● 擁有博士頭銜。
其實這些都不是必選標準,但你必須跟符合上述大部分甚至全部要求的申請人同臺競技。
一個從前在谷歌工作過的職員回憶說:“谷歌是我大學畢業后的第一份工作。我畢業于一所名校的英語專業,應聘進了人事部。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對谷歌有點糾結的——真的有必要找常春藤盟校的畢業生來處理例行文書工作嗎?我的工作內容包括閱讀人事研究文獻,處理員工交來的帶薪休假狀態變更申請表。”
谷歌對學校和分數的重視激怒了很多求職者。《紐約客》記者肯? 奧萊塔(Ken Auletta )稱之為“荒唐”。取得醫療信息學高等學歷的羅尼? 齊格勒(Roni Zeigler)博士還記得,谷歌在篩選時竟然要求他提供高中成績,讓他大吃一驚。(他被錄用了。)技術博客的博主們說,如果求職者的簡歷上沒有常青藤盟校的身影,谷歌根本不看。
谷歌的招聘員堅稱,這些全是誤解。由于谷歌要求看成績,其他一些公司卻不然,因此,外面的人就得出結論說,谷歌對成績有一種過于天真的信仰。事實上,谷歌的目標是給成績應有的權重,不多也不少。
2007年,人力運營部主管拉茲洛? 博克夸口道:“上個星期,我們聘用了6名GPA低于3.0的員工。”卡萊爾,在非常春藤盟校得克薩斯州A&M大學拿到博士學位,他說,谷歌把在常春藤盟校就讀的背景視為一個信號。
有人幫我們做了篩選,但我們也并不因此排斥其他人。我們經常觀察那些克服了某種逆境達到現狀的人。你是整個家族第一個上大學的人嗎?前些日子,我曾招聘過一個人,她不僅是家族里第一個上大學的,而且,大學期間還全職工作,好讓妹妹也能上大學。我們要定了這個人,她讀的學校,跟常春藤盟校的檔次差得遠呢。
或許這么說更準確,谷歌就像是一所評估申請人的常春藤盟校,它的政策可以說成:對超級聰明人采取積極行動。
拉里·佩奇曾說:“我們真的會主動出擊,招聘略有不同的人。”因此,卡萊爾認為,自己的任務就是“尋找我們通常會忽視的人。比如,印度農村有些孩子,12歲就能修好所有的電話線,因為那兒沒有別的人能做這件事,而他卻有這方面的技術才能。底特律城區有些姑娘也擁有這種技術天分,我們怎么才能在她們年紀還小的時候就找到她們,并確保她們以后來這兒工作呢?”
據說,如今谷歌的女性員工比例接近50%。在一個始終對女科學家、女工程師有著濃厚誤解的社會,這一點讓人印象深刻。谷歌在全球范圍內進行招聘,大量外國人來到山景城,讓谷歌總部顯得就像是國際大都會一般。
冗長而挑剔的5輪面試
和其他高科技公司一樣,谷歌的招聘面試由同儕進行。人力運營部員工會對面試官提供方方面面的建議,如公平就業法,以及“拒絕的藝術”。卡萊爾說:“其實,他們要完成培訓課程,了解如何溫柔地拒絕候選求職者。”谷歌面試最重要的環節是工作抽樣,工程師要編寫程序代碼,公關員則要寫出新聞稿。
相較于其他因素,谷歌費了很多工夫來權衡面試的權重。而另一個重要問題是,特定候選人要安排多少輪面試。越多越好,但要有個限度。卡萊爾說:“我們不想浪費別人的時間。”他的統計分析發現,5輪面試效果最好,再多,收益就遞減了。
2003年,公司執行委員會(Corporate Executive Board)做了一次范圍更加廣泛的類似研究,詢問全美國范圍內28000名新晉員工,他們面試了多少輪才得到工作,并將答案與后續的績效評估進行對比。結果與卡萊爾的非常類似:最優秀的員工,一般是經過四輪或五輪面試后招聘的。
面試過5輪以上的員工,大多是因為傳遞了混亂信號。有些面試進展順利,有些卻不然,公司只好再安排更多的面試來解決這些沖突。調查結果暗示,這些疑慮有其道理。公司執行委員會所得結果還有另一種解釋:最優秀的人才厭倦了太多的面試,大喝一聲:“我受夠了!”堅持要面試8-10輪的公司,往往只找到些蹩腳的貨色。
谷歌的候選人會在同一天內連續接受5輪現場面試,每一次都由不同的面試官主持。其中一輪是午餐面試,本來經歷了棘手的提問后,候選人理應享受美食的寬慰。面試官會給候選人以下4檔“分數”。卡萊爾說,這4檔分別是:“我認為我們不應該聘用這位候選人”;“我認為我們不應該聘用他,但如果其他人另有看法,我也愿意接受”;“我認為我們應該聘用他,但如果其他人另有看法,我也愿意接受”;“強烈主張聘用他。”
谷歌的面試官并不直接做出聘用決定。他們的任務是展開出色、強硬的面試,并報告結果。報告中要解釋問了什么問題,得到了怎樣的回答,面試官對答案有怎樣的看法。每名評審可以獨立形成個人意見,但“集體智慧”的效果最好——這是谷歌招聘的一條原則。因為意見的平均值,很可能接近真實情況。谷歌要求,在提交各自的報告之前,面試官之間不能討論候選人。
碰到明顯不合適的候選人時,為避免浪費所有人的時間,傳紙條也行。谷歌會讓面試官直接跟候選人的招聘官進行簡要報告,招聘官有權終止面試,當然,這種情況很少見。
面試官的報告會收入候選人的卷宗,分發給招聘委員會。如果該委員會批準聘用候選人,會有另一個委員會來審核卷宗,接著還有另一個。最后,所有招聘決策都要提交給拉里? 佩奇批準。谷歌的招聘流程,比算法還要繁復多樣。
這恐怕完全出乎大多數人的預料。賽迪說:“歸根結底,我們這么做是想讓招聘流程盡量公平,盡可能消除偏見。”谷歌很重視“偏見”問題,這里,它不光是指種族或性別偏見,也指的是更廣義上的決策怪癖。舉例來說,有的面試官或許習慣性地認為,“聘用斯坦福大學的博士準沒錯”。如果他在這個因素上放的權重太大,那么這個想法就屬于偏見。如果雇主堅持學歷和學校沒有關系,并對之完全不做考慮,這同樣是一種偏見。谷歌的目標,是給予一切因素最佳權重。也許,這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但它指導著谷歌人力運營部員工的思想。
面試官所分配到的候選人,是根據不同的背景、個性、性別、年齡和種族挑選出來的。這種做法,承認了人在本性上更容易與來自相同學校、有著相同生活經歷、有著相同服裝或說話風格的人結交。
賽迪說:“我們并不想完全消除人的因素。”我們的目標是“理解這些模式到底是什么,怎樣將它們呈交給決策人,而不是替他們做決策”。“在大多數公司,如果你是經理,需要人手,就直接到財務部去問,‘我有招聘人手的預算嗎?’如果對方做出肯定的答復,你就安心了,你有自己的一套系統,你跟你認識的人聊了聊,出去找到人就招進來。但我們這里完全相反,我們說,‘你不能拿主意,因為我們認為,人人都有偏見,我們不相信單個人能做出正確的決定。’所以,我們就確立了這套看似非常復雜又耗時的過程。但我們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減少‘假陽性誤報’(false positives)。”
谷歌會主動出擊,招聘略有不同的人。他們相信,人人都有偏見,要學會給予一切因素最佳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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