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我們開始你們涉足文化創意領域,投資了張藝謀的公司,能講講這個過程嗎?
李建光:我剛才講了,IDG我們傳統上投資,其實我們原來投移動互聯網、軟件、電信技術,包括芯片什么的,投一些教育,特別是一些新的科技手段跟教育的結合,媒體、娛樂實際上我們相對來說在近兩年比較看重的一個領域,為什么看重這個領域,主要還是覺得隨著渠道的發展,包括互聯網,包括所有的手機,隨著渠道的不斷發展,內容變得越來越重要,所以從這個角度上講,我們就開始比較關注于新的內容產業,所以其實你剛才提到那個以張導為首的包括王朝歌、樊玉導演,這是鐵三角,還有海蝶音樂,真的是很傳統的藝人發行,包括張導的項目實際上做實景的演出,前兩天我們剛剛投資一個影像國際,實際上投資一個照片的收藏和市場推廣的這樣一個公司,這都是顯現我們對內容方面投資的一個重視。
對我們來講我們也面臨了一個新的課題,過去我們都是跟熟悉IT的,至少了解一些資本市場的這樣企業家合作,到這個領域我們是跟藝術家,比如海蝶我是跟一大堆的音樂人在合作,影像國際我們是跟一大批攝影家在合作,這些人跟我們理解的傳統創業者完全不一樣,不懂技術,不懂游戲規則,不懂市場,所以投這些行業首先給我們提出一個新的課題,就是學習,怎么跟這些人打交道,怎么讓他們知道我們所謂資本的游戲,怎么樣讓他們充分理解我們的想法,怎么樣盡我們的所謂的愛心,善心,職業性保護他們的利益最終大家走到共贏的局面,對我們來講投資這些領域,完全是一個新的課題,需要學習,我現在還是處在一個學習的階段。
主持人:其實IDG進入中國確實算是最早的,在中國的風險投資機構之一,你們從92年進入中國市場以來,前前后后14年了,14年里面,你們可能具有比其他后進入的VC更大的優勢你們在于,你們已經摸索出跟中國的創業者和中國的企業家共同合作的途徑,能跟大家分享一下你們的經驗嗎?
李建光:你說得很對,人家說總結一下,首先假設我們是一個成功的風險投資基金,我們是一個成功的團隊,如果我們現在要告訴別人,你的成功所在在哪兒,第一點就是你說的,我們真的是摸索了一套在中國做風險投資的一個自己的所謂的商業模型。
第二點,我們比很多很多人都更本土化,更勤奮,我認為更勤奮。
第三個,我們這些年積累了很大很大的一些人脈關系,這些人脈關系包括我們跟創業者,職業的管理者,職業的律師、職業的會計師事務所,各級的政府,我們積累了很多很多的人脈的關系,今天來講,這些人脈關系是我們最有價值的東西,我們很多新的項目,我們很多新的投資機會都是通過這些人脈來到的,并且這些人脈幫助我們可以做成這些投資。我想這些東西不是什么竅門,不是一個長期積累的過程。
主持人:剛才我為什么會問您這個問題呢?因為現在的有些企業家,他們談到跟風險投資的合作的時候,他們覺得并不是非常愉快的,風險投資往往以資本方的角色進入了企業以后,其實很多做VC的,他本身也并不是做企業出身的,他并不完全了解企業的運營思路,但是這個時候他進來以后,他經常會跟職業管理人之間發生一些沖突和矛盾,這個時候他們就覺得非常地不好相處,不好溝通,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李建光:我記得上一次在海峽兩岸風險投資研討會上我做了一個演講,我用的題目就是用心投資,我讀了星巴克的創始人的傳記對照他創業的過程,來想像我們IDG從創始到現在,我們的過程,我們的的確確,我們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可能區別于挺多的VC,首先我們不把自己定義為成一個資本家,我們更多是把我們自己定位成一個朋友,一個伙伴,一個參謀這樣的一個角色,我真的急你所急,想你所想,我更多是站在背后,我更多是幫你,我不爭名也不爭利,長期來講是我們企業文化也是我們個人追求的目標,但是歷史上有沒有發生過我們作為惡狠狠的資本家出現的形象,有過嗎?有過,我很愿意檢討,大部分時間我們錯了,有的時候,問題擺在那兒的時候,那是惟一解決問題的方法,但是現在我們可以坦率地講,你作為投資人,你最起碼要求你自己的是,你真的要愛你投資的項目,你愛你要幫助的企業家,你相信他,他會比你懂,比你做得好,這幾個方面是挺重要的一個要求。
反過來另外一個看法是說,也許過去我們早期投資的時候,也覺得是一個好的機會,好的企業,感覺管理層弱一些,我們會投這樣的項目,我們想通過我們的項目給他補齊,希望改善管理差的狀況,缺一條腿我們給他補,現在看這個方法行不通,因為真正補齊這些人,他跟那些真是豁出性命做這個事的人投入程度都不一樣。
現在來講,我們回到VC本質東西,我們更更更看中團隊,如果團隊不行我不會投,反過來我都是投的好的團隊。
主持人:建光你做了七年投資了。
李建光:我不止七年,我94年,我做了12年,做了一個循環。
主持人:最讓你頭疼的事情是什么?
李建光:頭疼的事很多很多了,每一個具體問題出現都是一個頭疼的事情,實際上我們的生活狀態并不像很多人想像的一樣,VC你是買方市場,你高高在上,你到處去訓人,你到處挑鼻子挑眼,實際上我們的生活狀態每天都很苦,不斷地見人,不但奔波,有的時候人家好項目不愿意投,你一定要說服投,有的時候你明明不想投,但是人家跟著你,還有一些你已經投的公司今天出現這個問題,明天出現那個問題,有的問題是好問題,比如要上市,或者有新一輪的投資,有的是換人,這個人要走,這個目標沒實現,這個地方惹了政府,受處罰,總而言之都是頭疼,沒有最頭疼和偏頭疼或者輕頭疼的區別,總而言之VC是個頭疼的工作,這是一個挺準確的判斷。
主持人:我記得在一次聊天的時候,你說過這么一句話,作為VC來說的話,最讓自己難過的事情有三件,第一,好的項目沒有發現,第二,好的項目我發現了沒有敢去投,第三個是好的項目我投了,但是最后失敗了,你有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
李建光:第三個不太準確,一個項目最后就是簡單的投資失敗,第一,你好項目不知道,第二好項目你看了沒投,第三個是通常大家認為的失敗,你投資了一個失敗的案例,相反你投資了失敗的案例在痛苦里是排在最低的層次,我當然是遇到,并且不但遇到,遇到挺多挺多的,舉個例子,新浪,我們就沒投,我們肯定知道,屬于第二種痛苦,第一種,包括不知道合適不合適,比如說做太陽能的,好多,以后在市場證明至少是成功的項目,我們看過沒投,我們經歷過挺多這樣的,但是沒投的理由很多了,跟我們的理念不一樣,跟我們的投資方向不一樣,這些都是有理由,但是你總是還是有這樣的遺憾和那樣的遺憾。
但有一點我們還是要強調,對我們來講,比如說一個市場,一個新的領域,假如說別人投了非常成功,假如說你去投第二家第三家也會有很大的成功機會,通常對我們來講這樣的機會不是我們追求的目標,本身對我們IDG來講,我們所自豪的,我們所追求的東西除了回報率,另外一個就是說我們希望當這個行業出現一個新的投資領域,一個新的投資熱點,我們應該比別人看得都早,我們應該在哪兒,我們是這個領域的投資先鋒,這是我們追求的,雖然我們可能不能百分之百的做到,但是我們的目標,我們的追求。